在這次引人矚目西安書博會上,尹武平將軍是以“新面孔”出現(xiàn)在紅地毯上的,盡管他前年曾出版過散文集《人生記憶》,也獲得了冰心散文獎,但對于以賈平凹為代表的文學陜軍這一強大陣容和口味很重的西安讀者來說,他無疑是孤單和陌生的。
當他有些忐忑有些羞澀地把他的第二本散文集《歸途拾光》呈獻給理智的讀者時,分享會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轟動效應,正如各個媒體報道的那樣:人頭攢動,場面火爆。
在這個純文學不大景氣的今天,尹武平將軍為什么能一炮打響,被習慣于讀路遙讀陳忠實讀賈平凹作品的讀者所接受所青睞所熱捧,這種現(xiàn)象似乎值得思考和研究。于是,我又把他的《人生記憶》、《歸途拾光》翻了出來,進行認真學習和研讀,企圖從作品本身中找到密碼和答案。
高爾基說,文學即人學。離開了人或者人性,文學是蒼白無力的。什么是人或者人性,怎么表現(xiàn)人或者人性,這是作家必須面臨的一個重大課題。在這一方面,尹武平將軍做出了鍥而不舍的努力和探索。
認識和解讀尹武平,得從他的人生履歷開始。他的人生和生命是三個模塊構成的,一個是農村歲月,那時的農村還很貧瘠,除了貧窮還是貧窮,他的少年時代是在懵懂和饑餓的狀態(tài)下度過的,但正是這些困難的歲月,卻賦予了他勞動者的信念,生存者的希望,活下去的骨氣,紅高粱一樣的心靈和散發(fā)著泥土氣息的身體。
另一個是軍旅生涯,他從排長做起,當上了將軍,實現(xiàn)了“不想當將軍就不是好士兵”夢想。可以說,他把半生的精力和心血用在了沙場點兵、厲兵秣馬上。正是軍營這所大學校,既錘煉和砥礪了他武將特有的血性和虎氣,又培植和涵養(yǎng)了他文將所兼?zhèn)涞膬群c儒雅。成為軍中“馬背上的讀書人”。記得一次外訓,沙漠上缺書看,作為宣傳科副科長的我,就及時給他送去兩本文學名著,一看到書,一向不怒自威的他竟然像小孩一樣興奮,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再一個是退休生活。榮光散盡后,孤寂成為一種生活狀態(tài),他沒有因“人走茶涼”而感嘆世事的炎涼冷熱,更沒有因養(yǎng)尊處優(yōu)而虛度大好光陰,他本來可以蒔花弄草、釣魚逗鳥、照看孫子,喝些小酒等等,但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抱著“不能混著活下去”的想法,自找苦吃,干起了“爬格子”的苦差使,近三年來,就相繼出版了《人生記憶》、《歸途拾光》兩本散文集,這不能不說是他人生歸途的又一次超越和輝煌。
這三個人生模塊,構建了他的生命的走向和維度。通過對他解讀咀嚼,便得出如下結論:他是一位做官與做文相互促進相得益彰的人。將軍、作家特殊的雙重身份決定了他作品的分量和厚度。二者的完美結合,使他沒有因為當官而使作品顯得浮淺和稚嫩,也沒有因為身份的光環(huán)而使作品經(jīng)不起推敲和檢驗。
尹武平身上始終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鄉(xiāng)情鄉(xiāng)韻鄉(xiāng)愁,他善于從故鄉(xiāng)的人事中尋覓、采擷、篩選最本色最淳樸最原始的人性之美。他出身于富平縣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富平是個好地方,那些文化底蘊、那些風土人情、那些軼聞趣事、那些一山一水,都在他的作品中打下了深深的底色和烙印。也正是這些,給他賦予了特有的靈性、情感和溫度。從他的作品中不難看出,對家鄉(xiāng)的摯愛,對土地和勞動者的敬重,始終迂回和縈繞在他的字里行間,就像一個農民進城若干年后身上仍然散發(fā)著濃郁的玉米芳香一樣??梢哉f,正是這塊沃土的滋養(yǎng),給了他跳躍的激情和創(chuàng)新的元素。如《記得那年桃花開》、《白蒸饃》、《知了情》、《父子》等,都是對土地對家園對父老鄉(xiāng)親的感戴心錄和情感軌跡。
軍人出身的尹武平,他傾盡心力又煞費苦心地去觸摸并反映那些可愛的將士們,以尋求他們對生命對使命的大美壯美和人性之美。身處其中,決定了他對軍人有著悉心的深刻的體驗和洞察,也對軍人的苦與樂、血與火、悲與喜、愛與恨有著常人難以體味的感受和頓悟。幾十年的軍旅生涯,使他具備了他是為打仗而生的堅強和自信,更重要的是他在內心蓄積和燃燒著責任與使命的火花。因而,他的作品既有硝煙四起、血染疆場的豪情,又有琴心劍膽、鏗鏘玫瑰的柔情,從這些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和陰晴圓缺的故事中,對戰(zhàn)爭對和平對忠誠進行了酣暢的流露和深情的表達。像《誰說清明盡憂傷》、《牽一縷清風拂利劍》、《洞朗,我想悄悄告訴你》、《硝煙》、《野營》等作品,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羅丹說,生活中不是缺少美,對于我們眼睛,而是缺少發(fā)現(xiàn)。豐富的生活閱歷和敏銳的洞察能力,使尹武平的目光是睿智的犀利的,他總能在平凡普通細小甚至散淡的生活中去發(fā)掘美去表現(xiàn)美去謳歌美,因而總有一種催人奮進、動人心魄的原素和基因。他的《最美還是自家景》、《人的靈魂最純潔的地方》、《點撥》等如汩汩的清水、沁悅人心,匯集在一起,蕩漾著理性的浪花、閃耀著生命的真諦。在不到二百字的精短散文《點撥》中,有這樣一段描寫:清油燈燃燒一陣,發(fā)亮處有了黑芯,亮光漸暗。撥掉黑芯,復亮。但撥輕了,黑芯掉不了,撥重了,油淹芯子燈就滅了,撥早了撥晚了,都達不到最佳程度。這樣出彩的表述,既有生活的親和力,又有藝術的感染力,使人們在掌握拿捏學問中認知和感悟人生的方法和密碼。
尹武平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是嚴肅認真的,也是不服輸?shù)摹K拿恳黄髌凡皇菓爸?,而是杜鵑啼血。弘揚主旋律和釋放正能量,是他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具體體現(xiàn),那種消極的頹廢的凋謝的東西是容不進他的眼中的。他的寫作是在別人褒貶不一的說詞中進行的,好在是他具有了“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的自信與豁達。他的作品追求一種天然雕飾水到渠成的效果,是真情實感的釋放與袒露,絲毫看不到人為雕刻的痕印,因而讀起來就酣暢流漓。他的文字不華麗不高深不抽象更不朦朧,是經(jīng)過沉淀的,因而日積月累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只有是自己的,才是最美麗的。正如一位名家所言:他的散文有著詩歌的質地與光彩,凝練、沉思,而且悄悄地融入了軍人的氣質與力量?!?/p>
對于新作《歸途拾光》的誕生,尹武平如是解釋:這些作品是我在歸途拾起的,彌足珍貴,既不是過往的榮光,也不是縹緲的浮光,更不是夢境里的虛幻之光,而是只有閉著眼睛才能看得見的骨子里的那束絢爛的生命之光。
談起以后的打算,尹將軍沉思了一會道:文學不僅是文學,而是一種堅持的品質和如山的使命,只要人活著,文學就不會死去。 (作者:傅彤 系西安市網(wǎng)絡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
評論前必須登錄!
注冊